生老病死是一個人離不開的循環。

杜老爺子自從退休了就有些沒精神，讓他去醫院檢查，他又非常抵觸。

眾人坳不過他。

可是沒想到一發病就是大病，進了醫院，醫生說是肝不好了，日子可能不多了，治療的意義不大。

杜老爺子也不想住院，說啥都要回家。

沈母哭著應了。

這回沈家人都回來了，就連杜大姨也帶著倆兒子來了。

“爹啊，你咋得了這病呢，你在食堂明明好好的啊。”杜大姨撲在炕沿邊上開嚎。

沈夢和蘇元對視一眼，不約而同嘆口氣。

好在幾個孩子都在西屋玩呢，讓紅陽看著呢。

沈母氣的不行，大姐這話啥意思，是怪她沒照顧好爹麽。

“行了，我還沒死呢，閉嘴吧。”老爺子雖然有些中氣不足，但多年積威，杜大姨不敢再鬧妖了。

杜老爺子擺擺手，“你們該幹嘛幹嘛去，都圍著我幹啥，大丫，你們回吧。”

杜大姨有些傻眼，她咋能走呢，她得孝順啊，等老爺子沒了，她還得分東西呢。“爹，我不走，別人伺候哪有親閨女精心，以後我就住這伺候您。”

沈母忍無可忍，“大姐，這是我家，爹有我呢。”

杜大姨又開始抹眼淚了，“爹你瞅瞅二妹，都不讓我盡孝心，她打的是啥心。”

杜老爺子很是膩歪，“用不著。沒你們在邊上煩著，我還能多活幾年。”

“娘，我走了。”杜大姨家的老小付強顯然是不樂意待了。

“我還沒死，你還想分我東西咋地。”杜老爺子盯著杜大姨。

“爹我沒有，那我明個再來看你。”杜大姨和老大也走了。

“爹啊，咱不去醫院，要不找個老中醫看看。”沈母早有這個想法，她婆婆當年也是要死要活的，喝了中藥之後現在不還活的好好的麽。

“我才不喝那苦藥湯子呢。”杜老爺子居然拿出一根煙要抽。

沈母急了，“爹！醫生說了煙酒都不能碰了。”

“我還能活幾天，我都抽幾十年了，忌了也沒用。”老爺子自有歪理。

沈爹娘是勸不住了。

杜勇上前，“姥爺，我還想讓你教肉包呢。”

杜老爺子享受的吐出一口煙圈，“那是你的事了，反正我把衣缽傳給你了，你愛咋地就咋地吧。”

這要不是親姥爺，她非得點個讚不可，這態度豁達的。

最終就是家裏人一起吃了頓飯，沈母就讓各回各家了，誰也拿老爺子沒招。

不肯吃藥，還不忌煙，老爺子的病情惡化的很快。

沈母讓蘇元帶話，讓他們明天去沈家見老爺子最後一面。

沈夢掏出手絹，擦擦眼淚，“才過幾天好日子，姥爺他就…”

蘇元拉著她安慰，“我倒是覺得姥爺挺幸福的，兒孫滿堂。他把最看重的手藝傳出去了，大哥現在青出於藍，大哥又有了肉包，杜家後繼有人了。”

因為沒有放不下的了，老爺子才會那麽灑脫吧。

沈夢趴在蘇元肩膀上，“他是沒有遺憾了…”

蘇元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家裏還有些雞蛋，明天給姥爺帶去。”

沈夢點頭，“帶去吧，他牙不好，蒸雞蛋糕軟乎，他能多吃點。”

家裏的雞蛋是給優優準備的，現在先拿去用了。

她空間其實還有不少罐頭呢，雖然這幾年吃了一些，但是絕大部分還在。

明天上午正好去請假，順便再讓豌姐背回鍋。

午餐肉也軟和，是老爺子能吃的為數不多的肉類了。

為了去看姥爺，沈夢一早騎車去了單位和領導請了假，然後再往沈家趕的。

要是無故曠工，可是要受批評的。

這和她生優優那會不一樣，那時候她肚子大了，到了預產期隨時可能生，單位領導都知道，所以她一不來就知道生孩子去了。

半路上套在車把的袋子上就多了四盒午餐肉。

機車廠食堂，杜大姨有些鬼祟，也不知道找啥，就是四處溜達。

然後又偷麽從後門跑了出去，跑回了家推醒付強，“強子，杜二丫和杜勇都沒來上工。”

付強聽到這個消息一骨碌坐了起來，“你確定，不是來晚了，是沒來。”

杜大姨點頭，“這都快九點了，沒來。強子，你真能把你姥爺手裏的錢摳出來？”

杜大姨還有些不信，忍不住又問了一次。

杜強穿上衣服，推開杜大姨，“你就等收錢吧。”

杜大姨有些傷心，到底是親爹，可心裏又有些火熱，要是能拿到她爹的錢，她就再買所房子。

他還知道她爹藏了不少黃金首飾呢。肯定值老錢了。

沈家人都齊了，老爺子挨個摸摸重外孫、外孫女的頭。

他現在愛咳嗽，不太愛說話，只說了幾句，“好、好。”

沈母把孩子又都送西屋去了，有些事還是不能讓她們知道，怕管不住嘴。

紅陽也自覺跟著過去了。

老爺子指指炕稍的櫃子。

沈母上了炕，掏出兩個小箱子，大概兩個成人手那麽長，放到了老爺子面前。

杜老爺子有些不舍的摩挲了幾下箱子，“我…”

“咚咚咚！開門！開門！”

沈爹娘他們都驚訝了，這誰啊。

“娘，我去看看。”杜勇出去了。

沈夢有些不好的預感。

“趕緊開門，檢查的！”外面人脾氣急躁，已經開始踢門了。

杜勇急走兩步，卻沒有給開門，“你們哪裏檢查的？”

“讓你開門聽到沒！他娘-的！從兩邊跳。”

沈夢冷汗下來了，抄手把兩個盒子抱了起來，然後蒙頭往後屋跑。

急的沈母喊，又不敢大聲，“你往哪拿！”

蘇元他們也跑出去了。

跑去支援杜勇，盡量給沈夢拖時間。

等許蘭蘭跑進廁所，看到沈夢，她在拿著水舀子往蹲便裏倒水。

“你！…”

沈夢轉頭長長的松口氣，“我們出去吧。對了拿箱子。”

然後把水舀子扔回小缸裏。

兩人到了外屋，看到杜勇他們已經和五、六個xiao將對峙起來了。

沈夢不理會他們的對喊，快步走到沈母邊上，“娘，都沒了，你那有沒有遭忌諱的？”

沈母搖搖頭，也沒問沈夢把東西弄哪去了。

“娘，既然啥也沒有，咱們也不怕，讓大哥和他們說，咱們不怕翻，但得有咱們自己人看著，讓我爹去找廠子保衛科去，再去附近公安局找小滿姨夫。”沈夢根本不相信事情會這麽巧，老爺子剛要分東西，這邊人就上門了。

肯定有內鬼，至於是誰，沈夢也有猜想。

沈母急的沒回答，就去找大勇和孩他爹了。

對方人不多，想強闖不可能，最後也不得不同意再找第三方人，然後一起翻。

但是沈爹出去也被搜了身。

最後這事越鬧越大，來了不少人，看熱鬧的更多，可是他們進不來沈家，只能在外頭。

沈夢帶著大姐還有大嫂、二嫂帶著孩子們在西屋。

讓那些人隨便翻。

除了一些錢和票據，其他的是啥也沒翻著，不過一家子都是工人，沒錢沒票才不正常呢。

最後他們每個人還被搜身了，連孩子都沒放過。

為了搜她們幾個女的還特意找了個女的來。

但不管怎麽折騰，還是沒有。

雖然他們叫嚷著不可能，他們有詳細ju-報。

可是事實善於雄辯。

那些人一臉晦氣的要走，沈夢示意大哥他們攔下來。

“咋地，你們想造反啊！”敢不讓他們走。

沈夢走到保衛科那邊，找到領導，“領導，你也看到了，我爹娘是廠子的老職工了，姥爺更是為廠子奉獻了一輩子，現在生病了，沒想到遇到這事，我們全家都是根紅苗正的工人，不說工人翻身做主人了麽，咋還這麽對我們呢。”

蓋大帽子這活她可會幹。

沈夢聲音不低，那邊都聽到了，果然急了，“我們是有舉…”

“可事實是誣告，你們什麽也沒查到。那個人就是誣告。”沈夢知道她小胳膊小腿的奈何不了他們，她只是想知道誰是內鬼。

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。

小滿姨夫也幫著說話，“如果是私怨就j報的話，這樣的口子不能開。”

最終對方妥協了，沈夢傾向付強也沒多重要就是了。

小滿姨夫最後走的，和沈爹他們交代兩句，“回頭我帶人把付強帶走，判他兩年勞-改沒問題。就是你們都是親戚，要是你們不告，就沒啥事兒。”

沈夢瞅她娘，沈母咬牙切齒，“妹夫，你等等啊。”

她去問杜老爺子了，沈夢心裏恨死付強了，可是他畢竟是老爺子的外孫，老爺子也沒幾天了。

如果老爺子不讓，她為了親爹只能忍下這口氣。

“爹…”沈母把情況一說，“您說咋辦？”

杜老爺子睜開了眼，咳嗽了兩聲，“抓…抓起來。讓小滿男人多判幾年，要不…改不了。”

沈母有些憂愁，“那我大姐…”

“別管她，那就是個腦子不夠用的，東西藏哪了？”那可是他攢了一輩子的東西啊。

“小夢藏起來了，剛才一直有人我就沒問。”她也不知道。

她其實也好奇呢，這些人恨不得連墻都敲敲，卻咋也沒找到。

也是出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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